唯甲子朝,岁鼎克昏



在牧野之战后不久,胜利者铸了一个青铜利簋,当中有这场大战日期的记载。这个记载是“唯甲子朝,岁鼎克昏”。当然以前的文字是没有标点符号的,我这么断字也不一定准确。

记载中的鼎克昏是什么意思呢?我觉得从字意角度来翻译这个古词,怎么翻译都说不通。这段三十三字的铭文,其它的都很通顺,几乎无异议,而只有鼎克昏三字却显得非常突兀。

在现代汉语中如果也碰到这种情况,我们或许就会想到这三个字是不是外来语,如果是的话,找到这个外来语的源头就可以了。

记得屈原《离骚》中有句话是“摄提贞于孟陬兮,唯庚寅吾以降。” 这句话同上段铭文非常相似。摄提指的是木星,也就是岁星,孟陬指天空中的一个区域,或许对应地上的一个分野。摄提是外来语,来自古巴比伦黄道十二宫的第一宫摄提格,时间长了,人们便用摄提来代替木星了。其实单看摄提格,我们还无法判定其为外来语,但摄提格后面是单阏、执徐等共十二个表示木星位置的词,由此我们可以断定其为外来语。

屈原生活的楚国属于周的一个封国,屈原时代距离武王伐纣并不太远。在武王伐纣时期,中国有没有可能也有外来语呢?

木星在古代被称为岁星。岁星在天空中的位置被用来记年,岁星在哪个区域,那一年就用这个区域的名字来代替。这样人们只要记住木星在黄道上转了几圈,然后记住木星所在区域的名字,就可以比较好地记住一件大事发生的年份了。

上述铭文中的鼎克昏,有可能来自于黄道十二宫的天蝎座(Scorpius)。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进行研究,或许可以有所突破。黄道十二宫的Sagittarius,在先秦时被翻译成摄提格,两者在发音上还是有相似之处的。在商周时代,中国还没有统一的行政机构,同音同义的一个词落实在文字上就产生了差别。比如我们熟悉的伏羲,在文字刚产生时就以包牺、伏戏、伏牺、庖牺等名字出现。一个外来语在先秦时进入中华各国后,往往会音近而字不同。

上图铭文内容非常可信,因为它距离牧野之战的时间非常近,而又是以利簋的形式出现,所以几乎没有可能造假或杜撰。如果鼎克昏真是来源于Scorpius,那么牧野之战发生的年份就可以限制在公元前十一世纪内几个特定的年份上了。

中国古代有“周将伐殷,五星聚房”的记载。房指的是房宿,房宿就在Scorpius中。

五星聚房的关键是木星和土星聚房,因为木星和土星公转周期比较长,我们进行推算误差可以比较小。土星和木星聚于房宿的概率非常小,如果真找到公元前十一世纪木星和土星聚于房宿的年份,那么它会是一个非常有价值的线索。

推算木星和土星古时在空中的位置,我们要非常谨慎,不能太相信目前的软件推算。最好是通过第谷、托勒密时代的天象记录,使用跳跃式方法向前推算。

另外唯甲子朝中的唯,最好也要先研究它的具体含义,直接认为它是无意义的虚词,或许太武断。

《国语》中有伶州鸠关于武王伐纣天象的描述,其可信度远不及上述的西周利簋。原因是伶州鸠的年代距离牧野之战已经有五百年了,时间比较久远。另外殷商的晚期到西周的早期,远古天文学还没有完全没落,天文学家关注的重点还主要是木星土星和银河中心(苍龙星座、大火),一个日期的描述涉及到了月水金,这似乎不符合当时人的习惯。

当然如果选择相信伶州鸠关于武王伐纣时的天象也无不可。武王伐纣应该是一个时间段,伶州鸠所说的天象或对应当中的一次战争。从天象上看,如果我们取岁星在天蝎座(Scorpius)为决战那年,那么岁在鹑火也正好在两三年之前。

另外前面所说的“周将伐殷,五星聚房”后面还有一句是“齐桓将霸,五星聚箕”。这两句有一定的互证真伪的功能。木星和土星的汇合点每六十年会向前移三四度。所以到了齐桓公时代,它们相聚的地点也正好在箕宿附近。这两句都是假的话,或者一真一假的话,很难这样巧合。

五星聚的关键是要抛弃金星、水星和火星。因为这三个行星公转周期比较短,因此计算误差较大,算到三千年前,位置应该就不准了。

《荀子 儒效》中说“武王之诛纣也,行之日以兵忌,东面而迎太岁”。《淮南子 兵略训》中说“昔武王伐纣,东面而迎岁”。(这两句引自张培瑜《伐纣天象与岁鼎五星聚》)这里的“东面而迎岁”应该怎么解释呢?东面应该指周军由西向东行军,因此是东面。关于迎岁,有些费解。地球每天自转一周,因此看起来木星每天都绕地球一周,所以迎岁应该指木星在黄道上的东方苍龙星座,因为木星在苍龙星座,而大军又向东而行,因此才有“东面而迎岁”的提法。“东面而迎岁”应该能够成为木星在“天蝎座”和“五星聚房”的一个佐证。

红色部分为二零二零年四月三日增





金光年




评论

此博客中的热门博文

Two e-books 两本电子书

卦爻日历

The three anxieties of human beings